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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後窗
  那日去找環滘小學,我們穿過了一條黑色河流,才找到白雲湖邊的環滘村。這是一個典型的廣州“城中村”,原住民恨不得在所有可能的角落都蓋上房子,道路總被建築垃圾或運送建築材料的小貨車阻隔。製鞋機器發出各種聲音,從大大小小的窗戶里鑽出來,散佈到街巷裡再混合在一起,最後傳播並消失在更遙遠的地方。
  身段臃腫的中年女人腳踏拖鞋,嗑著瓜子路過鬧市,她的豹紋短裙和網狀黑絲襪符合這裡的主流美學,如同灰黃色瓷磚貼滿珠三角“城中村”幾乎每一棟建築的外牆。實習生說:“我的衣服和這裡格格不入。”直到看見孩子們在巷子里追逐,我才確信環滘小學就在不遠處。學校大門緊閉,與墜樓真相一起拒絕向外界敞開。
  墜樓案後,環滘小學停課,孩子們在巷子里無所事事,他們帶著陌生人前往墜樓同學的家。最後停在北約三巷一間出租屋前,一個男孩指著虛掩的鐵門,“就是這裡了,黃光雲家。”他和小伙伴們後退幾步,“死了人,好可怕,我不敢進去。”小男孩的奶奶坐在家裡,她尚不知道孫子死了,言語平靜地訴說13年來的艱辛和不易。
  在村子里滯留數日,每一個受訪者都聽說了命案,除了其他菜農,沒有人此前認識這個家庭。墜樓案後,除了親屬沒有鄰居推開小男孩的家門探訪這家人。同是北約三巷,一間雜貨店老闆娘說,左鄰右舍都是外地人,大家互相不認識,為了生活來到這裡“過一天,算一天”。
  死亡引起的震動,很快恢復平靜,環滘村以自己的節奏繼續喧囂。離開村子的那天傍晚,村口的石井河正往南流去,在我目睹的死亡中,這又是一個“零零後”的死去。與他的那些遭遇不幸的同齡人一樣,也許過不了一段時間,沒有人會記得曾經有一個小男孩在這裡活著然後死去。
  南都記者 王去愚  (原標題:活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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